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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丑作為影史反派經典,即便早期曾有傑克尼克遜的呈現,但一演成絕響的希斯萊傑可能留給影迷更多震撼和餘韻。不過說來也有趣,在瓦昆菲尼克斯正式接棒前,演技和聲量都不遜的傑拉德勒托也曾演過幾回小丑,反而沒有太多迴響,其原因似乎必須歸咎於片商和電影過度包裝角色的矯枉過正,某種層面上,或許也恰好反映觀眾看待反派的方式,能否感同身受其實更勝一切。

2013年的《超人:鋼鐵英雄》至今已過六年,華納兄弟旗下的DC擴展宇宙可謂風風雨雨、一路坎坷,這部由陶德菲利普斯執導、瓦昆菲尼克斯主演的《小丑》,儘管不是宛如救世主降生,卻成功打破超級英雄電影的框架,拯救華納兄弟的士氣低迷,還引領觀眾看見超級英雄電影步入俗套巢臼後的新希望。

劇情描述「小丑」亞瑟佛萊克是一個瘦骨嶙峋、不善交際的社會底層精神病患者,平時靠扮演小丑的工作維生,夢想成為一名帶給觀眾歡樂的喜劇演員。但他的內向和怪異行徑其實替生活帶來不少麻煩,諸如同事和老闆的冷漠以對、路人在街頭上的暴力相向,其邊緣感沉重的個人生活,不斷延伸到失業、情感、夢想等多方面向,當觀眾還期待著電影會朝「一個反派的誕生」的方向迅速發展時,導演陶德菲利普斯卻反其道而行,鉅細靡遺的塑造出一切瘋狂與崩塌之所以形成的緣由。

但導演陶德菲利普斯的野心並不停留在小丑誕生的個人層面。亞瑟在家中有一位患有妄想症的母親,她要求亞瑟每天檢查信箱有沒有來信,原因是她曾經聯絡高譚市的市長候選人(也是她的前老闆)湯瑪斯韋恩,相信一旦後者得知家庭貧困的情況,一定會全力提供幫助改善,其背後還埋藏她和湯瑪斯韋恩過往戀情、生下亞瑟的妄想情境。

母親的存在,一方面設立亞瑟跨越道德、化身小丑的必經門檻,另一方面則引出高譚市貧窮富有皆世襲的階層關係、社會結構議題。前者在瓦昆菲尼克斯精湛而美麗的演繹下,孵出相當具有藝術氣息的悲壯感;後者替這部電影醞釀出極度強烈的社會訴諸效果,湯瑪斯韋恩的政經形象被營造成藐視貧窮、唾棄混亂,不斷映照著現實社會的邊緣人,即是那些始終無法在大城市角落翻身的無聲族群,還讓階層關係的牢固和距離,在亞瑟的「認親場景」裡,毫無溝通餘地畫出界線,更真實、更深邃。導演在這段劇情關係中安插了電視文化的巧思,其影響力舉足輕重,它彷彿讓高譚市的虛偽和平拉抬至最高臨界點,等待一股力量戳破社會美好的謊言。

電影中的悲憤和暴戾,不是小丑窮凶惡極、冷血殘酷所致,相反的,其實是亞瑟在努力跟上社會腳步的過程,卻被世界狠狠唾棄的反饋,是一種無力和心碎後的反擊,這種荒誕而寫實的效果所能勾勒的漣漪,絕對超乎觀眾預期想像,因為當電影本來無以名狀的暴力犯罪,被導演冠上情有可原又令觀眾感同身受的來龍去脈時,小丑不見得只能是亞瑟佛萊克,也可能是你的某一個鄰居。

在電影中,確實也出現無法挽回的漣漪效果。亞瑟在地下鐵因為衝突而殺害三名華爾街男性,消息在報導擴散後,形成一股低下階層的反撲力量,先是呼應亞瑟的心境轉變,後則與其匯流,心碎演化成瘋狂,猶如儀式般,毛骨悚然的反派人物,一夕間成為英雄,見證一個人類因為社會扭曲而瓦解,對照世界波濤洶湧的蠢蠢欲動如何進展成混亂。瓦昆菲尼克斯顯然駕輕就熟,不但可以誇張地笑,崩潰疏離也不是什麼問題,且他滑稽又優雅的舞姿,可能還會成為未來觀眾心中的小丑形象。

這部片從調度到配樂,從導演到演員,技術和品質皆在水準之上,故事面亦相當完整,還圓了蝙蝠俠的兒時悲劇。從道德觀感而言,導演斬釘截鐵的替電影譜寫解答,但不見得是現實社會所需的正解,不過劇本翻轉了正義與邪惡定位,提供觀眾另一個角度審視高譚市,也審視我們所處的世界。當正義和邪惡在政治、經濟主導的社會結構裡被翻轉,觀眾得以從卑微到令人窒息的視角窺探這個世界,目睹一群費盡心思力爭上游的小人物,如何被社會遺棄在垃圾堆的過程,這部電影就已經成功達到其本身所追求的期望與訴求,表面純屬虛構,故事則是假不了,天天真實上演,其劇情本質所提出的疑問,也隨之轉變成諸如小丑這類人物或犯罪型態,會不會是社會體制的產物?

《小丑》在美國上映後,引發一連串爭議,甚至還演變成美國司法部不敢懈怠的安全議題,原因是七年前的科羅拉多州戲院槍擊案,其中造成十二人死亡的兇手便自稱「小丑」,此回本片上映,美國官方也收到情資有人可能會在電影院發動槍擊。無庸置疑的是,這部電影煽動情緒和暴力的效果不容小覷,導演的膽大心細反映出社會的真實樣貌,令人心碎也不安,但如何面對這類議題、這個世界,暴力相向?還是和平以對?最後還是必須留給觀眾自己思考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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